官场之人与官场之病

柳  岸

今年六月份去“杭州创作之家”休假，我和同伴逛街时，路过一家夜总会，出租车司机大骂当官的都是狗官、贪官，里面都是他们在消费，或者他们是后台。虽然我不是狗官、贪官，甚至说不上是官，也从未进过夜总会，但他这样骂，我心里还是不是滋味。我是一个底层的公务员，身在官场，我知道一些官场上的“烂事”，更知道“烂事”背后的一些微妙。我也知道，“人在官场身不由己”，因此，便计划写一个“公务员系列”的中篇小说，《聊吧随录》是其中之一。小说写人，官员也是人。他们不神秘，不超常，只是行业和职位不同而已，圈外的人便觉得雾里看花。

中国的官场确实很复杂，政策、法制、原则、人情、关系、利益都搅在一起，剪不断，理还乱。人们只看到官场的腐败糜烂、潜规则、权钱色交易、争权夺利、鱼肉百姓，却看不到官场背后的东西；只见官员的风光、贪欲、奢靡，却不见官场沉浮的悲苦、困惑、伤痛。所谓“只知贼吃饭，不知贼挨打”。人一旦进入官场，升迁就是灵魂，谁都得面对。升迁与否，名利尊崇，级别待遇天壤之别。而升迁就像一座独木桥，庞大的公务员体系，能挤进这座独木桥，到达各个层次顶端的有多少？于是，官场背后就有了种种是非，无奈、困惑、伤痛都在煎熬他们。官是一个位置，而官员是一个人，没有位置，官员便什么都不是，为了争抢一个位置，便孤注一掷。进入官场的人，便没有了自我。一个人把自我揉碎，还要把别人揉碎，把跟升迁有关的一切都揉碎。揉碎的伤痛总是尖锐的，当他得到这个位置的时候，会是什么样子，可想而知。我只写了他们作为一个人，在官场中的困惑与无奈、挣扎与煎熬、沮丧与绝望。我无法给官员们找到一个走出困惑的精神出口。因此，我笔下的那些官员们，一个最终退出官场，一个出事后病老回家，一个疯了，一个在双规期间自杀了。我不是社会学家，只是一个写小说的，只能写官场中的人，写这一类型的人性挣扎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