设为首页收藏本站

中篇小说选刊

 找回密码
 立即注册

QQ登录

只需一步,快速开始

搜索
中篇小说选刊 首页 作家在线 作家立场 查看内容

写作

2013-12-19 11:43| 发布者: admin| 查看: 4615| 评论: 0|原作者: 玛格丽特·杜拉斯

摘要: 写 作 玛格丽特·杜拉斯 第一部分   序  沃维尔的事件,我取名为《年轻的英国飞行员之死》。最初我讲给伯努瓦·雅科听,他当时来特鲁维尔看望我。他想到拍一部片子,让我讲述这位二十岁的年轻飞行员之死。 ...

  我生活中的快乐

  诺弗勒的这座房子,我原以为也是为朋友们买下的,好接待他们,但我错了。我是为自己买的。只是到了现在我才明白,我才说出来。有时晚上来了许多朋友,伽里玛一家经常来,带着夫人和朋友。伽里玛的家人很多,有时可能达十五人之多。我要求他们早一点来,好把餐桌摆在同一间房里,让大家都在一起。我说的这些晚会使大家都很高兴。这是最令人高兴的晚会。在座的总有罗贝尔·昂泰尔姆和迪奥尼斯·马斯科洛以及他们的朋友。还有我的情人们,特别是热拉尔·雅尔洛,他是魅力的化身,也成了伽里玛家的朋友。

  来客人时我既不那么孤单又更被遗弃。必须通过黑夜才能体验这种孤独。在夜里,想象一下杜拉斯独自躺在床上睡觉,躺在这座四百平米的房子里。当我走到房屋的尽头,朝“小屋”走去时,我对空间感到害怕,仿佛它是陷阱。可以说我每晚都害怕。但我从未有所表示让什么人来住。有时我很晚才出门。我喜欢转转,和村里的人,朋友,诺弗勒的居民一起。我们喝酒。我们聊天,说很多话。我们去咖啡馆,它像好几公顷的村庄一样大。清晨三点钟它挤得满满的。我记起了它的名字:帕尔利Ⅱ。这也是叫人迷失的地方。侍者像警察一样监视我们的孤独所处的这片无边的领域。

  这里,这所房子不是乡间别墅。不能这样说。它原先是农庄,带有水塘,后来成为一位公证人——巴黎的大公证人——的乡间别墅。

  当大门打开时,我看见了花园。几秒钟的事。我说好,一走进大门我就买下了房子。立刻买下了。立刻用现金支付。

  现在它一年四季都可住人。我也把它给了我儿子。它属于我们两人。他眷恋我也眷恋它,现在我相信。他在屋里保留了我所有的东西。我还可以独自在那里住。我有我的桌子,我的床,我的电话,我的画和我的书。还有我的电影脚本。当我去那里时,儿子很高兴。儿子的这种快乐现在是我生活中的快乐。

  作家是很奇怪的。是矛盾也是荒谬。写作,这也是不说话。是沉默。是无声的喊叫。作家常常带来轻松,他听得多。他不多说话,因为不可能对别人谈写成的书,特别是正在写的书。不可能。这与电影,戏剧和其他演出相反。与一切阅读相反。这是最困难的。最糟糕的。因为书是未知物,是黑暗,是封闭的,就是这样。书在前进,在成长,朝着你认为探索过的方向前进,朝着它自己的命运和作者的命运前进,而作者此时被书的出版击倒了:他与梦想之书的分离就像是末胎婴儿的诞生,这婴儿永远是最爱。

  打开的书也是黑夜

  打开的书也是黑夜。

  我不知为什么,我刚才的这些话使我流泪。

  仍然写作,不理睬绝望。不:怀着绝望。怎样的绝望,我不知道它的名字。写得与作品之前的想法不一样,就是失败。但必须接受它:失败的失败就是回到另一本书,回到这同一本书的另一种可能性。在屋子里的这种自我丧失完全不是自愿的。我没有说:“我整年里每天都关在这里。”我没有被关着,这样说是错的。我出去采购,上咖啡馆。但我同时又在这里。村子和房屋是一样的。桌子放在水塘前。还有黑墨水。还有白纸也是一样的。至于书,不,突然间,永远不一样。

  在我以前,这房子里没有人写作。我问过镇长、邻居、商人。不。从来没有。我常打电话到凡尔赛打听曾住过这房子的人的姓名。在那一串住户的姓名和职业的单子上,没有任何作家。而所有这些姓名都可能是作家的姓名。所有的人。但是不。他们是这里的农户。我在土地里找到德国垃圾箱。这所房子的确被德国军官占用过。他们的垃圾箱是一些洞,在地上挖的洞。里面有许多牡蛎壳,贵重食品的空罐头,首先是肥鹅肝和鱼子酱罐头。还有许多碎了的餐具。什么都被扔掉。餐具肯定是塞夫勒的产品,除了碎片以外,花纹完好无缺。那蓝色像我们某些孩子的眼睛一样是纯洁的蓝色。

  当一本书结束时——我是指写完一本书时——你阅读时再不能说这书是你写的,不能说书里写了些什么,也不能说你怀着何种绝望或何种幸福感,是一次新发现还是你整个人的失败。因为,毕竟,在一本书里是看不见这些的。文字在某种程度上是均匀一致的,变得规规矩矩。书一旦完成并散发以后,它就不会发生任何事情了。它回归到初生时懵懂的纯洁之中。

  与尚未写成的书单独相处,就是仍然处在人类的最初睡眠中。就是这样。也是与仍然荒芜的写作单独相处。试图不因此而死。这是在战争中独自待在防空洞里。但是没有祈祷,没有上帝,没有任何思想,只有这个疯狂的愿望:消灭德意志民族,直至最后一名纳粹。

  写作永远没有参照,不然它就……它仿佛刚出世。粗野。独特。除了那些人,在书中出现的人,你在工作中永远不会忘记他们,作者永远不会为他们惋惜。不,我对这有把握,不,写书,写作。因此通向舍弃的门永远敞开。作家的孤独中包含自杀。他甚至在自己的孤独中也是单身一人。永远不可思议。永远危险。是的,这是敢于出来喊叫所付的代价。

  在房子里,我在二楼写作,我不在楼下写。后来却相反,我在一楼中央那个大房间里写,为的是不那么孤单,也许吧,我记不清了,也为了能看见花园。

  书里有这个,书里的孤独是全世界的孤独。它无处不在。它漫及一切。我一直相信这种蔓延。和大家一样。孤独是这样一个东西,缺了它你一事无成。缺了它你什么也不瞧。它是一种思想方式,推理方式,但仅仅是日常思想。写作的功能中也有它,既然你每天都可以自杀,那你首先也许会想不要每天都自杀。这就是写书,不是孤独。我谈论孤独,但我当时并不孤单,因为我要完成这个工作,直至光明,这是苦役犯的工作:写作《法国副领事在拉合尔》。书写成了,被译成全世界的各种语言,被保存了下来。在书中,副领事向麻风病开枪,向麻风病人、穷人和狗开枪,然后向白人,向白人总督开枪。他枪杀一切,除了她,一天早上溺死在三角洲的她,劳拉·瓦莱里·施泰因,沙塔拉和我童年的女王,驻永隆总督的这位妻子。
1

鲜花

握手

雷人

路过

鸡蛋

刚表态过的朋友 (1 人)

Archiver|手机版|中篇小说选刊杂志社   闽ICP备10010920号,闽公网安备35010202000216号 ------

GMT+8, 2024-6-1 11:40 , Processed in 0.060078 second(s), 13 queries .

Powered by Discuz! X2.5

© 2001-2012 Comsenz Inc.

回顶部