让他没想到的是,教授主动走到他跟前。 “我看你听得很认真,你对这些有兴趣吗?” 李约翰点了点头,“我觉得您刚才讲的东西,放到现在依然成立。” “是的,其实现代人绕来绕去的道理,古人一句就点破了,我们却往往舍近求远,我虽然也读过西方的哲学著作,但浅显的道理被他们复杂化了,在这点上没人能与中国的智慧相比。” 李约翰表示同意,教授的话一下子击中了他。 “这是我的名片,上面有我的邮箱,如果你对这个问题有兴趣,欢迎写邮件跟我探讨。”教授把酒杯放在桌上,微笑着从西服口袋里取出名片,双手递给他。名片上印着他的头衔——北华大学国学院教授,中国传统文化与现代发展研究中心主任。 回到家后,李约翰的心情格外地好,他把前几天买的西冷牛扒拿出来,倒上了珍藏的红酒做调汁,用小火慢慢地煎。 吃饱以后,他打开电视,想找到关于今天讲座的报道,一直等到十点,华人电视台开始播放电视剧,他只好把座位让给了女人。 李约翰坐在床上,毫无睡意。他用被子裹住腿,露出上半身,棕色的羊毛开衫挂在他身上显得空荡荡的,这是他最喜欢的一件衣服,他把它从旧衣服堆里挑出来的,摸着它松软的质地,闻到了木头的清香。他想象那衣服的主人,必定也像教授一样儒雅,有一个温柔的太太和两个活泼的孩子,住在一幢白色的房子里,花园整齐,车库里停放着两辆汽车和一艘小艇。 过了十二点,他催促女人上床。他关上灯,把手伸到女人的衣服里面,屋子没有取暖设施,他的手冰凉,她的身体却是暖的。 李约翰惊讶自己又有了感觉,他以为不再对性这事感兴趣了,三十年里,他和女人这事都是零星的,蜻蜓点水般的。可现在,他觉得身体里有个部分在死灰复燃。 新西兰的节奏慢得让李约翰感到了时间的停滞。周一的下午,他坐在店里,店里的生意日渐冷清,只有一些上了年纪的顾客肯来店里看看,他不再愿意跟他们聊天,那些话题在十年里被反复咀嚼过,像一杯温吞的白水。 五月开始,奥克兰进入雨季,天总是灰蒙蒙的颜色,雨下得随意,不需要暴风雷电的前奏,不经意间切入主题。 李约翰的桌子上摊着一本从图书馆借来的《庄子》,上面做满了批注。 女人坐在门口,抱着自己的水壶,水在她喉咙里咕咚咕咚打了个转,再咽下去。她感到不适,劈开腿坐着,不时调整两腿的距离,脖颈上一块绛红的印记藏在皱褶里。 偶尔有人来店里看看,并不真心想买,像是为了避雨。李约翰不时把灰色的眼珠从书上抬起,瞥一眼,希望他们快点离开。 三点多,李约翰接到叶小盛的一个电话。 “李叔,我从北京回来了,这次又带回不少好东西,您约个时间过来看看?” “等周末吧。”李约翰在日历上用红笔圈了一个圈。 “北京比奥克兰有意思多了,说实话,真想回去了,当初就不该听我爸的话出来,奥克兰这地快把人憋死了。” 叶小盛是李约翰的卖家,他店里值钱点的东西都来自这个年轻人,他靠贩卖父亲收集的古董过日子。叶小盛的东西不错,却让他赚不到什么钱。 “李叔,我这次回北京谈了一笔生意,我觉得有戏,到时咱们见面细聊。” “别开玩笑了,我店里的情况,哪还有钱做生意。” “这么多年,您总是有些积蓄的,这生意开始不用太大,咱一点点地做。” “小叶,有客人来了,我先不跟你说了,周末见。”李约翰挂了电话。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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