创作《叛徒》的前前后后 李治邦
写我父亲和我娘的小说不少了,最下工夫的是长篇小说《红色浪漫》。从我父亲和我母亲结婚开始写,一直写到了他们相继离世。那部长篇小说,我整整写了三年,写完了以后人好像脱了一层皮,魂都跟着我父亲和我娘飞到了天空。后来,我暗自决定,不再写我父亲和我娘了,再写我就要疯了。 我之所以这么描写我父亲和我娘,是因为我太热爱两位老人了。在《叛徒》这部中篇小说里,记录了我父亲和我娘很多真实的故事。比如我父亲受伤回到村里,就是被他的师兄弟柱子出卖抓进了炮楼,几乎被柱子和日本鬼子活活打死。岗楼上人抬着我父亲回到村里,我父亲已经奄奄一息,确实是我娘把我父亲救活的。这段故事,我分别听我父亲和我娘讲过,虽然色彩不一样,但内容都是吻合的。后来,我父亲带着我娘去了北平做地下工作,就住在我小姨家,地址正如我在小说里写的花市大街下堂子胡同甲一号。我父亲利用我小姨夫的铺面做绸缎生意,然后从事地下活动。我父亲的师兄弟柱子也去了北平,但没有我描写得那么惊心动魄。我听我父亲说过,曾经要把柱子枪决,但打了几枪都没打死。后来,柱子是解放后被政府镇压了。这段故事我憋了许久,主要是找不到一种感觉,就是对柱子为什么出卖我父亲的不理解。搁置了好几年,我在《红色浪漫》里也没有解决。叛徒,不是那么简单就出卖了自己灵魂,一定有很多的背后故事,以及复杂的心理。在抗日战争期间,这么多汉奸出现是一种什么行为,他们知道不知道自己将来的下场,知道了又为什么要去背叛自己的民族。简单地解释为了生存是不能说明问题的,这有一种民族气节,还有一种中国人长期存在着好死不如赖活着的逻辑。我把柱子写得比较复杂,他是汉奸,更是一种具有狭隘心理的男人,占有欲和报复心极为强烈,是我的就必须我得到,我得不到的也必须毁灭。这就有了柱子对我娘的一种感情潜伏,恶狠狠地暴露出来,然后去撕毁。 我写小说,是先写开始,一边构思一边想结尾。可这部《叛徒》,是早就想好了这个结尾。这个结尾是我想象的,因为我父亲告诉我柱子被镇压了,他都没看见这个场面。我当时跟我父亲说过我的构思,父亲笑了,说,那是你瞎编的。我父亲生前就知道我在写他和我娘,就跟我说过,你小姨夫是个好人,没有他就没有我今天。小姨夫在解放后才知道我父亲是共产党,当时就吓尿裤子,因为他当我父亲面骂过共产党。可小姨夫在我父亲和我娘从事地下工作期间作了很多贡献,他只知道我父亲做买卖,真不知道是搞地下工作。我问过我娘,你就没有告诉小姨和小姨夫我父亲是地下党?我娘说,告诉过你小姨,但我让你小姨不要告诉小姨夫,你小姨做到了。我真佩服,那时小姨就能做到面对着自己丈夫不说出来。 写完了《叛徒》,我对着我父亲和我娘的遗像鞠躬,说,不再写你们了。但我知道这是瞎话,我有了迷惘,有了失落,有了孤独,我就会写我父亲和我娘。因为两个老人是我的精神支持,伴随着我永远的生活,永远的创作。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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